五代《浣月圖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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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 文徵明《中庭步月圖》
清 蔣溥《月中桂兔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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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中庭地白樹棲鴉,冷露無聲濕桂花。今夜月明人盡望,不知秋思落誰家?”
中秋之際,楓丹白露,桂枝飄香,清幽飄逸的詩意畫面,盡顯中國人對于節(jié)氣與花草的審美情懷。
清 惲壽平《桂》
桂花成為中秋節(jié)的代表植物,或許源于唐代《酉陽雜俎》,其書云:“舊言月中有桂,有蟾蜍。故異書言月桂高五百丈,下有一人常斫之,樹創(chuàng)隨合。人姓吳名剛,西河人,學仙有過,謫令伐樹。”至此,桂與廣寒宮結下仙緣,是文人眼中的“仙友”。
南宋 馬和之《月色秋生圖》
唐代白居易詩云:“偃蹇月中桂,結根依青天”,“山寺月中尋桂子”;宋之問的“桂子月中落,天香云外飄”(一傳此句為隱居為僧的駱賓王所聯);李嶠的“枝生無限月,花落滿自秋”;李德裕的“何年霜夜月,桂子落寒山”。楊萬里的“身在廣寒香世界,覺來簾外木犀風。”月與桂,在清寒的中秋時節(jié),共同構筑了中國人隱逸、幽芳、曠遠而雋永的詩意世界。
南宋《瑤臺步月圖》
筆者留意到,這一詩意在繪畫中的表現,首推北宋劉宗古的《瑤臺步月圖》。此畫現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。且看畫中為殿宇露臺一角,臺下樹蔭掩映,臺上玉欄環(huán)繞。三位女子立于中庭,或捧供品,或捧茶盤,或手端茶杯作玩賞狀,其態(tài)清閑自在。值得我們注意的是,露臺右側的方桌之上,有一件瓶花作品?;ㄆ鳛榛煨?,觚中之花枝繁葉茂,下有簇簇金橘色小花,當為中秋節(jié)令之桂花。結合畫中三女行動,此畫極可能是記錄南宋貴族女性中秋拜月的寫真圖。
清中期 白玉花觚
畫中女子剪下開得正盛的丹桂,插入花觚,作為拜月的供花。揚之水先生在《宋代花瓶》中寫道:“宋人對花的賞愛,很少再有狂歡式的熱烈,而是把花事作為生活中每一天里的一點溫暖,一份美麗的點綴?!闭谴水嬎尸F的氛圍。這幅畫、這件插花作品,為研究宋代宮廷及文人插花提供了極好的例證。
西周 青銅觚
青瓷或銅花觚,是宋人根據宋代書齋家具的產生而創(chuàng)造的樣式——“設于幾案的小花瓶,式樣多取自于上古青銅禮器?!保〒P之水語)。這一審美一直影響到明清的文人齋花。袁宏道在《瓶史》“器具”一篇中所說:“銅器如花觚……皆須形制短小者,方入清供”就沿用了宋人的花器標準。再看袁宏道所說的品第之“木樨毬子、早黃為上”,宜稱之“插花不可太繁,亦不可太瘦。多不過二種三種,高低疏密,如畫苑布置方妙”,屏俗之“室中天然幾一”,在此件畫作的插花中皆可一一印證,可見宋明插花美學之一脈相承。
日本 瓷花觚
筆者去年中秋,曾見天津博物館藏清代女畫家范雪儀之《吮筆敲詩圖》。畫中人所對案頭清供,正是青銅花觚,插著兩枝桂花,宛如一枝叢生。一時技癢,也試以青瓷花觚插桂花折枝。在整理花枝時,忽然理解了中國插花與日本花道要求的“花型”及選材之不同。中國插花更講究道法自然,以整枝花枝,略減枝葉,投入瓶中,追求的是樹木盆景的縮小,而姿態(tài)不減天然。
清 范雪儀《吮筆敲詩圖》及局部
看到我發(fā)在朋友圈的桂花插花,住在神戶的未生流花道教授宮北老師也發(fā)給我一件她為中秋所作的格花作品,卻是用的蘆葦。她告訴我,古典的花道流派未生流,每逢中秋,會用蘆葦一種,做成“格花”,有三才、五行之格,寓意中秋月色的水邊風景。
我去年中秋的桂花插花
回到中國插花,若要在插桂花之外另添一花,不如用袁宏道的搭配,“木樨以芙蓉為婢”。木樨是桂花的古稱,這芙蓉是木芙蓉,唐代湖南瀟湘一代廣為種植,為五代后蜀妃子“花蕊芙蓉”之最愛?!都t樓夢》中,寶玉則相信晴雯死后化為“芙蓉花神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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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??錢選《水映芙蓉》
明 呂紀《四季花鳥圖之秋》
巧的是不久之前,在書上看到東京國立博物館藏呂紀的《四季花鳥圖之秋》,畫中以一叢木芙蓉斜倚蒼石為近景,石畔一樹高大的桂花樹,點染煙潤,清新有致。呂紀是深受明孝宗賞識的宮廷畫家,袁宏道則是更晚的萬歷年間的文人??梢姽鸹ê蛙饺氐慕M合,并不是袁宏道的杜撰,而是早有先見了。